第八章 雷万丁之剑-《公爵日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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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爵的评议,你竟然私自携带了武器?!”
“不好意思,我总是有些缺乏安全感。弓弩不算热兵器吧?”麦克斯维尔不软不硬地回应了一句,“况且,对于龙血家族的人来说,礼仪剑的铁片和重剑又有什么区别?要杀的话,不如你跟我一起死一死如何?”
说完,他就蹲下,架着组装完毕的弩,瞄准了远处的杀手。
朱庇特冷哼了一声,带着嘲讽意味说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学生会会长竟然是公爵大人的忠狗。”
“嗯?”麦克斯维尔疑惑地扭头去看他。
“既然他们是来杀那个赝品的,那就与你我无关。”朱庇特随手将剑归鞘,冷淡地说道,“我们只要自保就好,你又何必这么急着向他卖好?”
“……蠢货。”沉默许久之后,麦克斯维尔无力地叹息,“你没有看到他们不带面罩么?”
朱庇特还没有来得及愤怒,想法便说着麦克斯维尔的话延伸下去……不带面罩?也就是说没有遮住脸。他们没有遮住脸?也就是说他们不怕暴露身份……或者说:为了避免他们的身份流露出去,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!
“……shit!”
想通了这个逻辑之后,饶是朱庇特自诩贵族风度,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。那一瞬,他再次拔剑。
刚刚归鞘的仪式剑铮然出鞘,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。在风衣之下,如蛛网一般的静脉回路从这个少年的脊椎上扩展开来,覆盖全身。
在寂静的灯塔中,忽然有河流奔涌的声音响起,令麦克斯维尔变了脸色。
那是血液在躯壳中飞速流淌所产生的低沉回响,以心脏增压,令血液加速流动,飞速提高体温,以释放自己躯壳中的魔鬼……这是“龙血”圣痕解开的前兆!
“等等!”
他还没有来得及伸手阻挡,朱庇特便如同飞鸟一般拔地而起,撞破了灯塔的玻璃之后飞落。十米的可怕高度根本没有阻挡他,反而令他的力量越发狂暴。
宛如巨龙从天而降!
在撕裂一切的咆哮声里,剑刃摩擦着空气,几乎烧成赤红。瞬息间化作猛兽的朱庇特便已经冲进了敌人之中,如猛虎入羊群,布满缺口的仪式剑如同锯条一般在撕裂了两个敌人之后断裂。可朱庇特却从敌人的腰间夺过了军刀和手枪,以不可思议的狂暴力量在五秒钟之内解决了整整六人。
短短的五秒钟,杀戮的气息便吸引了数十名敌人。
血泊中,少年傲慢地俯瞰着逼近的杀手们。
“龙血家族,朱庇特?尤瑟?梵?彭多拉贡。”少年抬起手,把一把贯穿残尸钉进墙里的断剑拔出,冷然问道,“下一个送死的人,是谁?”
在楼上,麦克斯维尔捂住脸,已经痛不欲生。
他忘记了!他竟然忘记了!
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,他竟然没有想起来:这个和自己斗了两年的家伙,是一个就算厮杀也要站在舞台正中心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神经病啊!
或者说,龙血家族历代都是这种神经病。虽然不屑于诡计,但这一族的人却天生有一种抢镜头的本能……譬如现在。
“蠢货,就算是他们不留活口,但也没必要冲到第一线去啊。”麦克斯维尔几乎泪流满面,“‘我们只要自保就行’的话不是你说的么……”
黑暗走廊中,脚步声如暴雨突入。黑色的皮靴踩在积蓄的水洼中,回声沉闷。夏离和兰斯洛特再一次背靠背地坐在了地上,只不过这一次两个人是被绑在一起。
“殿下,想不到在下最后还是要跟你同生共死。”兰斯洛特叹息着,“为殿下尽忠,我死而无憾。”
“哼,刚刚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的是谁啊?是谁啊?!”
要不是被绳子捆住,夏离都忍不住想要在这个贱货身上踩两脚:“你走就走呗,你还带着这么多人回来,你这不坑死我了么!”
“事急从权,事急从权。”兰斯洛特干笑了两声,还准备再说什么,却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,说不出话来。
为首皮肤黝黑的男人低头端详了夏离两眼,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,再三确认之后点头,从下属身后接过步话机:“伯伦特,我这里抓到了一个小鬼,和照片一模一样。”
“是公爵?”步话机里传来夹杂着枪声的冷笑,“看来这次出乎预料的轻松啊。他的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人?看起来很年轻的男性,非常英俊,而且冷酷。”
黝黑的男人看了一眼兰斯洛特,犹豫了半天:“……应该没错。”
“喔!那一定是康斯坦丁!”伯伦特低声欢呼,“康斯坦丁先生你好么?很遗憾未能会面,不过我稍后就会过去……您可是我的偶像……”
兰斯洛特尴尬地看着面前的步话机,良久之后干笑一声;“过奖过奖,怎么称呼?要不一起吃个饭,好好聊一聊,你看我们都这么帅,一定很有共同语言!”
“……”
步话机那头是一段难以言喻的尴尬沉默,许久之后伯伦特有些无奈地叹息:“查理,你们抓错人了,还是先干掉吧。”
“喂,等等啊!我的小名就叫做康斯坦丁,真的!真的!”
兰斯洛特欲哭无泪,却听到背后夏离的叹息声:“殿下,不要挣扎了,您已经被他们认出来了。”
“实不相瞒……”夏离一脸遗憾地对神情差异的杀手们说道,“我其实是一个替身,真正的殿下就在我的背后。”
兰斯洛特没想到夏离的贱气这么快就青出于蓝,顿时欲哭无泪:“难兄难弟,何苦呢……”
查理狐疑地端详着两个人,神情越来越难看:“麻烦死了,干脆两个都干掉算了!反正死的也值三百万。”
“但是,你能活着拿到手么?”
背后,低沉而肃冷的声音响起,那是火焰之剑出鞘的铮然回音。
凄厉的赤红火光从狭窄的走廊里一闪而逝,瞬间的光亮照亮了走廊中的黑暗,也照亮了所有人惊愕的面孔。在尸首倒地的声音里,枪声响起。
枪火和赤红的光芒不断地将阴暗的走廊照亮,依稀有一个急速前行的人影在不可思议地闪烁,宛如幽魂一般出现在人群中。在他的手中,火焰像是一颗带来灾厄的流星,赤红色的光芒每次亮起,便有一个人倒下。
初冬的寒冷被令人口干舌燥的灼热所取代了,鲜血蒸发的腥风将人群笼罩。
在夏离和兰斯洛特的惊叫中,最后一具杀手的尸体倒地,没有一滴鲜血喷涌,空气之中氤氲着一股焦臭的味道。
此时此刻,少年终于看清楚那一道赤色的火光。那是一支灼红剑刃,被一个隐约而消瘦的人影握在手中,渐渐熄灭。
“圣痕‘灰烬’?”兰斯洛特喜形于色,高声呼救,“巴顿先生,是我呀!是我呀!不要误伤呀!”
“我在这里。”来者靠近,走进了窗口漏进的破碎阳光中。冷峻的白发和面孔被照亮了,坚毅如石雕。
“殿下平安无事么?”
他挥剑斩开了绳索,灼红的剑刃近在咫尺,夏离却感觉不到铁块的炽热。
“我没事。”夏离从地上爬起来,好奇地看着那一把烧红的剑,“这就是你的圣痕么,巴顿先生?”
巴顿矜持颔首:“区区小技,不足挂齿。”
“圣痕‘灰烬’?热量操纵的能力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啊。”
兰斯洛特兴奋地凑过来,端详剑刃:“操纵身体和血液的温度,通过特殊的方式和武器,可以将温度提升到烧融钢铁的程度,喔,厉害厉害!”
“过奖。”
没有再理会粘稠如软泥怪一般贴上来的兰斯洛特,巴顿拉着夏离走向走廊深处:“殿下请跟我来,我们要立刻撤离这里。”
“走?”夏离的脚步忍不住停顿了一下,“我们跑了,其他人呢?”
“他们的目标是你,如果没有办法杀死你,他们为了自己势必也会尽快撤退。”巴顿拉扯他向着黑暗中快步走去。
夏离忍不住苦笑:“整个恶魔岛都被封锁了,我们能去哪里?”
在不断分岔、犹如迷宫一般的走廊中,巴顿迅速向前:“恶魔岛虽然易守难攻,但并非没有撤离疏散的路。”
道路在不断地往下,沿途的设备和墙上的标语也越来越古旧,直到最后,穿过两扇暗门之后,夏离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荒废很久的锅炉房,布满尘埃的管道和废旧的锅炉堆满了每一个角落。在往昔这里是给整座监狱提供暖气和热水的地方,但随着世界的变化,这里早已被废弃了。
老者挥剑斩开铁栏,走进最后的房间,低沉的声音传入少年耳中。
“除了大门之外,这是唯一通向外面的路。血族的建筑师当年暗中留下了一道通道,就在监狱的最底层。将近百年以来,从没有人发现过。我们只要打破一层承重墙,就能够从鹈鹕岛的后面潜水离开。”
巴顿顺着墙脚走,辨别着方向,校正着记忆中的楼层设计图,最后脚步停留在一座废旧的锅炉前方:“就是这里。”
在寂静中,巴顿抬起手掌握紧剑柄,将封锁在剑鞘中的锋刃寸寸拔出的时候,焦热的灼红再次裸露在空中,炽热的高温扩散。
幽暗里,炽热的虹光从空中一闪而逝,宛如热刀切蜡,势如破竹!
锈蚀多年的锅炉被一剑切开,黑暗中,有幽深的风从缺口里吹来。
而巴顿,却僵硬在了原地。
“这怎么可能?”
三号监舍之外,曾经用来放风的广场上满目疮痍,布满了死尸和残骸,有的像是被巨剑斩裂,有的像是被劲弩贯穿。
在遍地的尸首中,两个手持武器的少年背靠着背,剧烈喘息。
仪式剑早已经折断,现在朱庇特用的是从敌人手上抢过来的军刀。麦克斯维尔也一样,弩箭射空后,换成临时捡来的手枪。
一路砍杀,不如说是一路逃跑,敌人太多了,他们已经浑身染血,几乎快要站不稳了。
麦克斯维尔还好,只是被射中了小腿没法跑,可冲锋厮杀的朱庇特却身中数枪。若不是“龙血”圣痕开启之后身体素质暴涨,他可能早就丧命了。
可现在,接连数场剧烈厮杀已经让他不堪重负。“龙血”圣痕虽然能够让使用者变成无双的武士,可血液消耗的速度也是寻常血族无法承担的,就算以朱庇特的血脉浓度也无法支撑太久。
在短暂的喘息之后,不远处便再次传来充满杀意的脚步声。
“喂,娘娘腔,你还站得起来么?”
“还行。”麦克斯维尔强忍着痛苦,绑紧了腿上的夹板,“怎么也不会死在蠢货前面。”
朱庇特感觉到了他肢体的颤抖,顿时冷笑:“明明怕得要死,嘴还那么贱。”
“对啊,难道你就不怕死?”
麦克斯维尔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软弱,可他刚问完这个问题,就觉得自己真是失血过多,智商下降了。
龙血家族的蠢货怎么会怕死,这群神经病的家族训言就是“战士当死沙场”,指望他们会怕死,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。
“当然。”朱庇特的声音凛然如他所料,“只是要跟你这种小人死在一块,未免有些不太甘心。”
“切。”
麦克斯维尔懒得回嘴了,用尽最后的力量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手枪,掂量了一下弹夹后满意地点头。跑是跑不动了,敌人既然决心灭口,那就没有任何交涉的可能。只是,他完全没有想到,素来善于唇舌诡辩的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耍嘴皮子都没用的地步。
最后的铁门被猛然踹开,数十名满身武装的敌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。
麦克斯维尔看看他们手里的班用机枪,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可怜的袖珍手枪,不禁悲从中来:“因为一个评议而死掉,说不定连天堂都上不了。”
“所以,是皈依主的时候了呀!”
神出鬼没的虔诚语气忽然响起了。
纤细消瘦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,浑身的红衣教袍完整无缺,风姿优雅如同春日散步。雅格怀抱着沉重的圣经,神情庄重且慈祥:
“主会给胜者以胜利,给败者以救赎!”
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个神经病是从哪里跑出来的,可这个传教狂人竟然临死前都不忘布道。这令朱庇特充满错愕:“现在?还来得及么?”
“晚了。”麦克斯维尔只觉得哭笑不得。朱庇特却握紧军刀,打算拼个够本。就在此刻,虔诚的祈祷声响起:“倘若有人不敬主啊,主的威严必定降临在我的手中……”
嘭!
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杀手像是被迎面而来的打桩机砸扁,肝脑涂地。
那不是厚重的经文落地的声响,而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将人砸碎的余音。在众目睽睽中,祈祷的少年从两袖宽大的教袍中抽出两根精钢打造、水锻冲压,一次成型的……狼牙棒?!没错,此刻抓在少年手中的,是两根长满了密密麻麻金属倒刺的狼牙棒!
“那就,以我手中的狼牙棒代替主的怒火,敲碎你们这群异端的天灵盖吧!”
祈祷终于结束。
紧接着,消瘦的少年提起手中两根狰狞凶器,向前冲出。宛如神之怒火真的从天而降,骨骼碎裂、血肉成泥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啪!噗!嘭!咚!哄!
如此惨烈而富有冲击性的事实,已经彻底将两个十几秒钟之前一片绝望的小伙伴惊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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